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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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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渡氣

31

修仙者大蹦極。

刺激。

太刺激。

“啊啊啊啊!傑克我恨你——”

霜淩就這樣飛向了大男主的又一大絕世機緣, 而此人其實毫不知情。

他就只是在給她找地方加練而已!

霜淩欲哭無淚,在空中胡思亂想,一般跳崖之後都會先被絕壁樹枝掛住,然後再突然遇見大雕, 總之是不可能真的摔死的吧——

她胡思亂想、胡言亂語、手忙腳亂。

已經不知道自己在下墜過程中說了什麽, 抱住了什麽, 她只感受到撲面而來九洲的清風, 帶著她像飛瀑一般, 直下三千無盡處。

但她的身形卻始終被牢牢地固定在懷中,貼著另一個人的體溫,很穩,她沒有被罡風割傷皮膚。

劍氣平衡四野,那是顧寫塵的劍。

迷蒙的眼縫之間,霜淩只看到雪白的霜花領襟,冷白的修頸, 平穩不動的下頜線,屬於男性的凸起喉結, 還有他在烈風翻動的衣角。

顧寫塵的身上有一種超脫九洲之外的瘋感。

他並不非離經叛道, 相反這個人每一步都有他清晰的目標, 但是只要能達到這個目標,過程他可以走得像利刃刀鞘,走出萬中無一的道路。

霜淩被他的劍氣承著,努力睜開眼, 看了眼迅速墜落的下方。

“……!!”她成了流星嗎?

所有景物都在飛快向上, 而他們二人極速跳樓, 快得好像能把空氣磨出火星子。

“還……還沒到嗎!……”霜淩在空中努力地問。

顧寫塵穩穩地攬著她,目光始終在看四周, 在風中穩穩開口:“睜眼。”

他說話時,薄唇似乎掠過她的額角。

霜淩心下一跳,在風中唯唯諾諾。

“我還是落地再睜吧。”

“沒有地。”

霜淩大驚地睜開圓瞳:“啊?”

他們已經自鯊式降落到了峽谷崖底的深處,此處在兌澤西境,縱觀仙洲西部,靈脈斷絕,人跡罕至,被稱為無蘊之崖,向來是九洲不爭之地。

沒想到進入崖底之後空氣竟像是變得濃稠如雲,兜住她下落的足尖。

她的胳膊還被迫掛在顧寫塵的脖頸後,衣袖微微滑落,露出腕骨。

纖長的眼睫先觸到了空氣中的濕潤,變得柔軟卷曲,她眨了眨眼睛,驚訝垂眸——

無蘊之崖下,竟是無邊無盡的鹽沼之海。

像是一面天空之鏡,湖面之下藏匿一片靜止的純白,仔細看方有灰花赭藍,如顏料一般淺淺流動。

滄海白雲之間,萬裏滉漾,時間停駐。

很美…

兌澤剛鹵之地,九洲邊緣,竟藏匿著這樣美麗的海天之境。

這裏的確沒有多少靈氣,甚至修者在其中會有種凝滯之感,靈獸地寶也不會孕育在此,所以才常年荒蕪。

可到如今霜淩現在已經明白,男主的一切大機緣都與荒嵐有關,都是在助推他的仙魔同修大道……她在這裏也敏銳地感知到了一絲荒嵐之息,潮濕厚重千萬倍,像是被水汽稀釋過後的荒嵐,潛伏在靜止的白澤之間。

顧寫塵抱著她,停在鹽海中間,穩穩立於水面之上,足見內力深厚。

他淺淡地看向四周,他的神識能探查到崖底時空流速的緩慢,但此處的確未曾踏足,也是第一次。

霜淩低下頭,看見天空之鏡上他們兩人依靠在一起,她的容顏被映照在水面,一瞬竟有微弱的金光如波紋漣漪,輕輕漾開。

聖女之軀掠過荒嵐之水旁曾有無盡之光,顯然她身上的古老傳承與荒嵐密切相關。

霜淩連忙松開掛著顧寫塵的胳膊,翻找出自己的面紗,掛好在臉上。

顧寫塵看著她,表情不鹹不淡。

似乎確實不怎麽高興。

霜淩欲蓋彌彰地轉移註意力,舉手,“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這裏時間靜止,昨夜在男風館裏時間又加速……這個,我們的身體知道嗎?”

“?”

“我的意思是,”霜淩背著手,足尖點了點水面,“…情蠱會不會也跟著加快。”

要是那二十天也真的算時間,那情蠱豈不是又快發作了?

顧寫塵鋒利的眼尾微微擡起,勾勒出一道微微垂落的漂亮眼褶,他領襟無塵,語氣也清淡冷靜,神情有一分不甚明顯的好整以暇。

“不知道。”

“但那無妨。”

霜淩看看他平靜的神態,竟然還挺期待。期待什麽,想吊打我,然後進一步激勵我是吧!

你以為我不想解開汲春絲嗎?霜淩無能狂怒,忿忿地揣起手。上次因為他感知到九荒息嵐書的心法運轉,又情不自禁地變強了一些,導致他們之間的差距難以縮小。

這次她變得更強了,一定可以平息情蠱。

無蘊之崖底,一望無際地純白。

她也不知道大男主的宿命之劍到底在哪。在原著中,顧眷蒼得到這把劍之後,在戰場上大殺四方,將辟邪劍譜的威力發揮到極致,又有九荒息嵐心法為基,陰陽雙合鼎為器,開掛開到逆天。

霜淩小心翼翼地四處看著。

我們的原則是:就算這把劍她拿不到也沒關系,重點是不能讓顧寫塵察覺。

天命之劍,萬年潛伏在此,她怕他看完大徹大悟。

霜淩愁眉苦臉。

又要自己吃苦,又要防止隊友進步,她真的太難了。

霜淩偷偷摸摸地東看西瞧,顧寫塵不動聲色看在眼裏,半晌後,十分體貼地擡起指尖,“找到了。”

他指尖的靈流散開,隨後,像流星雨般落進了鹽海之中。

所過之處,水面炸花,像是魚雷入水。

霜淩緊張地問:“找、找到了?”

“嗯,”顧寫塵收一揮,又是一串靈流炸出去,“給你截殺的魔物。”

霜淩:“。”

差點忘了,劍尊他是帶她來刷分的,哈哈。

很快,鹽沼之下緩緩爬出了一條巨大的黑鱗旱魚,眼睛退化蒙翳,魚身還長了四肢,布滿尖銳鱗片的魚尾奇長。

它們麻木地爬出水面,看起來像是長久生活在水下,頭一回被人這麽沒禮貌地打擾。

然而此人還能更不禮貌。

顧寫塵看了看,語氣有種淡淡的失望,“…四階而已。”

“?”霜淩後退了一步,然後又後退了一步。

可是。

整片無盡純白的鹽沼之中,一條接著一條,開始爬出了數不清的黑鱗旱魚。

四階魔物有什麽好失望的。

這是一千只四階魔物啊啊啊啊!

顧寫塵抱著胳膊,勉強滿意,轉頭用一種十分相信她實力的語氣道,“盡量別剩。”

這話說得簡單到像是你媽媽讓你把碗裏的飯都吃了別剩。

顧寫塵的靈力順便查看了她體內情況,漆黑視線掠過她周身肌骨,肯定地鼓勵:“無需計較時間,你做得到。”

經脈已經比最初還要寬韌,愈戰愈勇,適合千錘百煉的天生好料子。

霜淩握著劍,嘴唇哆嗦——兩只,她就殺兩只!

總共只要截殺三只魔物就可以入聖洲了,她為什麽要殺這麽多,造孽啊!

顧寫塵看向遠處,眉目疏遠冷冽,遲疑片刻。

九洲劍尊的月白衣角輕輕拂過鹽沼之海,不沾一分水汽。

“不知為何,我總覺此處潛藏著什麽。”他眉目微斂。

無蘊之地,無靈之水。

無水之魚,無骨之……

“你別想!”霜淩立刻阻撓他的思路,含淚道:“我去殺!”

說完,霜淩拎著劍倉皇而去,大開殺戒,顯得好忙。

自己的努力固然讓人心酸。

但對方的飛升更加讓她難以接受。

我左殺一,右殺二。

少女飛身而去,輕盈空靈。

水藍色裙裾如花綻放,降魔三式玄妙精尖,劍尖如冰刀驟落——卡在黑鱗旱魚的背上。

這是魚還是王八?

霜淩的虎口都被震得生疼,對上一雙怡然自得的三圈死魚眼,惱怒地上下開弓。

顧寫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她劍法招招式式,神情認真。

雖然被打斷了,但很多念頭於他而言,只在轉瞬之間。

……水中無骨之劍。

冥冥之中,又是契合她的。

她的身份,她的傳承…

顧寫塵的指尖搭在劍柄上,輕輕敲了一下。



“如此說來,其實顧少尊才是與合歡魔修糾纏不清之人?”

顧莨扶著明青嫣,離火三清宮內正一片嘩然。

接著便傳來一眾長老的憤憤之聲。

多年前劍尊就只身單挑三清宮,掀了他們的牌匾,如此大辱,長老們自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雖然他們並不是真的相信顧寫塵會修魔——畢竟他的天縱奇才,何必另走歧路?

但這不妨礙他們在離火洲的小公主被找回這樣的好日子裏,盡情誹謗那個過分天才以至猖狂的年輕人。

“真是恃才傲物!”

“顧寫塵他向來如此!”

“若他真是與魔女糾纏,那今年的劍尊之號,豈能還落在他頭上?”

“正是!尊號之位,也不能只看實力!”

顧莨溫文站在宮上,態度恭儉,端的是歲祿少宗主的翩翩之姿。

他識海中的心魔一直在催促他,兌澤西境的機緣也很重要。

“現在去,還來得及。”

但兌澤乃下四洲,和離火根本無從比較,更不要說他與青嫣還有這樣一層關系。失去了坤地的助力,他現在深需離火洲的支持,自然要以青嫣為優先。

更何況。

聽著這些人詆毀顧寫塵,著實是種新鮮感受。

而這樣的論調,在不久的將來,就在仙盟盛會之後……將會橫遍九洲。

顧莨溫柔深情地看向明青嫣,對著在座眾人,聲音郎朗——

“我被汙蔑其實無妨,然青嫣在外漂泊多年,還被汙蔑打上合歡印記。即便她潔身自好,努力修行,終於是被那些人所汙蔑,受盡白眼。”

三清宮宮主眼中流露出痛色。

明青嫣眼中大顆淚水無聲滑落,描摹出她堅強的側臉。

好幸福,原來脫離合歡宗,脫離聖女之後,這才是本屬於她的人生。

“顧莨哥哥,陪著我,不要走。”她可憐地抓住他的衣袖。

顧莨在識海中回應了一聲心魔的急催,而後便不慌不忙地攬住她肩膀,一對璧人站在三清宮上。

“當然,青嫣,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霜淩反手一劍,回手再一劍。

無蘊之崖下,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砍了多久。

一天?三天?

對外界而言,只是一息之間,但她卻已經奮戰許久。

四階的魔物,而且是性情混沌的一種品類,殺起來並不難,霜淩找到了他們在腹部的罩門之後,便能輕松截殺。

但這黑鱗旱魚像是無窮無盡,殺之不竭,她像打地鼠一樣削完了這個削那個,永遠會有新的黑尾緩緩從白色鹽沼中浮現。

死後的黑鱗旱魚沒有血,肉身原地消散,只剩下一副魚骨,浸在水中。

霜淩停下來,喘了口氣,扶著腰回頭看去。

她身後已經是一條河那麽長的魚骨。

在流動的白色鹽沼之間,影影綽綽地被搭成某種頎長的形狀。

霜淩一開始並沒有看出那是什麽。

她實在是累了。

擡起濕漉漉但清晰的眼睛,遠處,白衣負劍的男人就站在那頎長形狀的末端,寂然平靜地看著她。

快成了。

霜淩撐著自己顫顫巍巍瘦弱的北鼻劍,心中抹淚。

木然開口:“我有心魔了。”

顧寫塵眼底微動,“什麽心魔,我可以解。”

霜淩倒是沒想到這個回答,驚訝:“心魔還能解?”

劍尊目光清遠:“心魔是欲望之壑,跗骨之蛆,解決它有一種最快的方式。”

霜淩忍不住擡起眉尖,小心地問:“是什麽?”

“滿足它。”

填平深壑。

得到,不執,不成魔。

霜淩呆呆地看向遠處那道清俊出塵的身影。

顧寫塵真的有種瘋感。

這種人平靜還好,一旦不平靜,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霜淩撐著劍,腿打顫,“我的心魔你解決不了。”

顧寫塵眼底帶著興趣,“說說看。”

霜淩:“我想吃巧克力。”

“?”

補充能量!補充體力!你做得到嗎?你做不到。

霜淩悲從中來,撐著小劍四十五度望天,讓眼淚自己滑落。

上空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凝結了濃郁的水汽,在純白鹽沼天空之鏡的映照中,隱隱浮現黑綠的脈搏。

她一直埋頭殺魔物,絲毫沒註意到四周的變化。

但此刻,她陡然驚醒,聽見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如鯨吞海的聲響——

汪洋湧動。

“陰陽無界處……入荒問鼎間……”

那首古老的歌謠再次從識海中響起。

她腳下的魚骨和頭頂的雲層都開始震顫,無盡的沼澤開始下陷,魚骨拼成的形狀明暗隱現,像是要被掩埋進深水之中。

她的腳踝也開始沒入鹽沼,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陷。

霜淩握緊手中劍,下意識回頭去看顧寫塵。

他的目光仍舊沈靜,仿佛天塌下來也有辦法。

“霜淩。”

“去握你的劍柄。”

霜淩:“我握著呀!”

顧寫塵:“不是我給你的劍,是你命中的劍。”

霜淩心頭“當——”地一聲,化神修為的點撥,在識海中如隆鐘一般,回聲震顫,瞬間敲醒了她。

她猛然再去看。

鹽沼之中,魚骨四散成氣,與流動之澤,勾勒成一把埋藏在地底的、極長劍形。

黑鱗旱魚並非真的魚,無血,無情,實則是散落的劍氣!

水汽之中的荒嵐之息驟然濃郁,她的陰陽雙合鼎開始回響,她在沼澤中頂著壓力向前,冥冥中似乎感受到了荒嵐的指引——

鹽沼已經沒過了她的大腿。

霜淩的雙手沈在沼澤之中,幾乎完全沒有方向。

她閉上眼,看見自己體內的一片汪洋。

無邊浩瀚的水中,一尊青銅金鼎四方流轉,騎鯨的仙人從天空中躍過,吟誦著荒嵐的遠方。

如果這些機緣都與荒嵐有關,冥冥之中似乎她才是最契合的那個人。

霜淩再睜開眼,體內的荒嵐之息忽然破出——

順著深陷的鹽沼,劈開一道徑直的水墻!

她看見無形的劍氣湧動,吹散了她額角汗濕的鬢發,她心中有種強烈的指引和直覺,一把伸手,抓住了虛空中的劍柄。

金光鋥現,“破荒”二字徐徐勾勒。

長劍驟然成型。

一劍揮出,無蘊之崖雲海散盡!

霜淩握著劍回頭。

對上了顧寫塵十分欣賞的眼神,似是帶笑。

她握著命定之劍,表情怔忪,心間忽地悟道,九荒息嵐心法、陰陽雙合鼎、破荒之劍,三個大機緣同時融於一個少女之身。

一道古老金光猛沖天際。

這道金光自無蘊之崖底驚現,直上雲霄,九洲所有人仰頭便能看見——

“那是?!”

“這是哪位道友?!”

“這沖擊的是什麽關卡,怎麽會有這麽強的氣勁?”

顧莨原本沒顧上看天。

剛剛在離火三清宮宮主面前溫柔表現,贏得了老丈人的充分認可,在這次仙盟之會中會鼎力支持顧莨為自己洗脫墮魔之冤。而如今的明青嫣宛若小公主一般,單純柔軟又幸福,顧莨不免要花些時間和她溫存一番。

他進境將爆,荒北之極向他敞開一線,天地最玄機的修煉方式,未來一旦拿下陰儀魔域,打開萬古之地。他稱帝飛升那一日,他定要顧寫塵看著。

於是他終於淡淡地整理衣襟,告訴心魔,“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去兌澤西境了。”

心魔卻一聲咆哮:“不好!”

顧莨還沒待問,一道金光已經沖破西邊的天空,化作火燒一般的雲霞,赤橙燦爛。

誰飛升了?!

顧寫塵嗎?!

顧莨的表情碎裂了一瞬,骨子裏的畏懼再次浮現,乘鸞劍瞬間破曉,清鳴聲嘯叫,直逼兌澤。

——“快,快去!”

聖洲神武金鑾頂。

婆娑萬年青樹,枝如觸足伸展,壽葉無窮似樹根盤虬,無數靈光在其中回閃。

一雙萬古無波的瞳孔看向遠方。

“他也快成了。”



少女命劍加身,容光比天,清晰映照在顧寫塵的眼中。

心神微蕩。

他伸出手,掌心的劍繭按在道心之上。

按不動。

當無蘊之崖底的古劍被拔出,這裏的時間立刻恢覆流動,所有積壓的水汽頓時傾瀉。

四下雪崩海嘯,水汽轟然化作汪洋甘澤,沖進這渺無靈氣的深淵。

霜淩扛著四十米的長劍,倉皇回頭,劍尖大不敬地直沖九洲第一劍尊。

顧寫塵不閃不避,漆黑的眼底被流光映亮。

“有這把劍,你足以化神。”

“我…會努力變強的。”霜淩握緊破荒之劍,心念微動將它縮回了普通大小。

另一只手也不忘撈住自己的北鼻劍,小心又寶貝地把他們放在一起,大劍和小劍。

霜淩的心被劍意打破堅定,她擡起眼。

在汲春絲徹底無解之前,飛升之路,她能走多遠。

“如果不能變得夠強…我就自鯊,你不用動手。”

顧寫塵黑眸清晰地落在她身上,冰透的微藍。

霜淩話音剛落,水汽凝結的甘澤海嘯就兜頭把她卷了進去。

“噗、噗——”

等等、我沒說現在死啊啊啊——

古劍被拔走之後,這荒蕪的峽谷崖底竟大水泛濫,化作河床,化作海底,霜淩瞬間就被水壓按在一片深黑中。

怎麽會這樣??

霜淩在水中胡亂蹬腿撲騰,試圖拔出劍來,禦劍沖浪。但是水中沒有靈氣,只能憋著一口氣亂劃拉。

早知道就不裝逼了!學什麽顧寫塵!裝逼遭窒息——

但很快,她胡亂撲騰的手被精準抓住。

顧寫塵的身形靠近,然後十分確定地,攬住她這個人。

像是汪洋中的一只浮標。

他的劍記得住她的位置。

深水之中,他鼻尖掠過她臉頰,氣息隔著一線距離,渡進她的唇間。

“你死不了。”

顧寫塵很確定地說。

“我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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